我当捕快那些年

    胡三刀道：“莫非是为了大哥之前留下的那样东西？”

    雷烈对此并不知情，连问，“什么东西？”

    翻云手杨青想了想，这时候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，解释道：“天绝丹，是炼制长生丹的原丹。”

    雷烈道，“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丹？”

    杨青道：“倒也不是真的长生不老，服用之后，可以延年益寿，祛除百病。二百年前，毒圣薛包、医圣薛皮，这两位绝世奇才，在天道降临之后，用极乐草炼制了两粒极乐丹的原丹，天绝丹，可是练成之后，却被同出一门的堂兄薛长抢走，下落不明。后来辗转流离，进了皇宫之中，陛下正是得了此丹，只用了米粒大小的天绝丹，亲眼见到其可以活死人、肉白骨的功效之后，才一心痴迷丹道，只是从天绝丹到真正的极乐丹，还缺一味药引，只是这个药引，太过于毒辣，三三年前，大哥前去京城，将那粒天绝丹偷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雷烈道：“如今就在山寨中？”

    杨青摇头，道：“没有，在京城，大哥深知此丹若是泄出，必然会引来一场天灾人祸，于是将其藏匿，只是留下了一个线索，六扇门秘道，小刀前去京城，便是去寻此丹，只是他并不知情罢了。那粒天绝丹，或许能解除他身上的寒毒。”

    雷烈道：“可我听青牛来信，说他去了江南。”

    “世事无常啊！”

    雷烈道：“二哥、三哥，这么重要的事，为何要瞒着我？”

    胡三刀解释道：“这是大哥的意思，四弟你性子烈，做事容易冲动，若是知道有这么个事，必然会前去京城，而我们的身份，在朝廷中又有些敏感，反而会坏了事，所以才安排让小刀前去。”

    雷烈本来有些不满，可听说是宋金刚的意思，也就不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不过，如今黑风寨已经暴露，就连夜雨楼都冲着他们而来，恐怕当前的黑风寨，已是江湖上的是非之地。

    杨青道：“李觉非和他的夜雨楼，只是朝廷的鹰犬，还不算什么，只怕更大的麻烦，还在后面，若是连锦衣卫也出手，咱们黑风寨怕是要面临一场天大的危机了。”

    雷烈道：“怕个鸟，打就是！怎么，二十年前，咱们能打，二十年后，反而畏首畏尾了？”

    杨青也道：“这一战，早晚的事，通知山寨兄弟，在前院集合。”

    当年，宋金刚带着杨青等五六十人，在双龙山落草，创立黑风寨，其中有些人已娶妻生子，二十年下来，又有不少人加入进来，如今已有二三百人。后来那些人，当落草的强盗没问题，可是如今要对抗朝廷，生死未卜。

    杨青将众人聚在一起，说明当前山寨面临的危机，先是有青州武林的讨伐，后有夜雨楼的大举进攻，之后还会面临朝廷围剿，让那些后来加入之人，都遣散离开，为此，杨青动用了宋金刚留下的战备金银，拿出一部分当做遣散费，剩下的则安排兄弟，趁着对方还未进攻，下山大举采购粮食，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。

    半日后，山寨之中，只剩下五六十人。

    绝大部分都是当年跟着宋金刚出来打江山的兄弟。

    也有极个别之的后加入之人，对山寨生出了感情，如今选择留下来，与山寨共进退。

    杨青穿上一身黄金铠甲，手持长戟，站在众人面前，道：“兄弟们，换战袍！”

    众人轰然应声。

    有人回到家中，从床底下取出多年未曾穿的铠甲，有人则拿着?头，跑到一个大树下，挖出一个黑黝黝的箱子，打开之后，也是一副明晃晃的铠甲，这些铠甲，制作精良，而且十分贵重，就连大明军，也没有人穿如此贵重的甲胄。

    那些后来的兄弟，看到这场景，满脸的错愕。

    这些与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兄弟，到底是什么来头？

    众兄弟换了铠甲，立即变得威武神气，哪里还有半点山贼的模样？

    杨青道：“点卯！”

    满脸麻子，在山寨中整日嬉皮笑脸的张三麻子，道：“大明禁军风字营骠骑副将张如风报到！”

    “大明禁军风字营旗牌长李满报到！”

    “大明禁军风字营校尉楚守进报到！”

    一声声的报到声，响彻黑风寨。

    看得那些外来户，一脸的震惊。什么？大明禁军？风字营？不是黑风寨的兄弟吗？那些昨日还跟他们喝酒赌钱逛窑子的兄弟，如今一个个都换了一副模样，无论是从精神，还是气场上，都变得神圣威武，不可侵犯，哪里还有山贼的模样？

    旗牌长李满道：“报杨将军，大明禁军风字营，应到九十九人，实到五十一人，请指示！”

    杨青道：“入列！”

    杨青望着众人，更是满脸感慨。

    没有想到，有朝一日，他们风字营，还有重披战袍的一日。

    当年栖凤阁惨案那一日，当差的正是他们风字营。

    那件事后，整个风字营都成了替罪羊。

    风字营番号取消，整个风字营五百余人，都下了诏狱。

    当时，是尚在诏狱中的宋金刚，叮嘱让火狮子雷烈、金算盘胡三刀想办法，把他们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，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禁军风字营，一下子成了朝廷的钦犯，与宋金刚在双龙寨落草。

    除了逃出来的人，风字营其他人，死的死，杀的杀，幸存下来的，没有多少人了。

    只是，当初跟着自己的那些年轻的愣头小子，如今早已是四五十岁，双鬓斑白，有些兄弟，甚至已经过世。

    杨青道：“兄弟们，今日，是我们黑风寨生死存亡之际。当年，我们都成了死囚，是宋寨主将我们救了回来，宋大哥曾说过，他要带着众兄弟，在这里扎根，生活，在这里终老。可是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，朝廷的鹰犬为了邀功，要对付咱们，咱们是坐以待毙，还是奋起反抗，与来犯之敌，誓死一战？”

    众人齐声道：“风字营，愿与山寨共存亡！”

    杨青见状，道：“换战旗！”

    城头上，原先挂着的黑风寨的寨旗，缓缓落下。

    一展绣着“风”字的白虎旗，迎风飘扬。

    当年禁军有“风林火山”四营，其中以白虎风字营名气最大。

    二十年前，风字营番号取消。

    二十年后，白虎旗重现天日！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范小刀、李红绡二人离开江南镇，一路上走走停停，遇到风景名胜，也都会驻留几日，反正他们身上银两充足，京城那边也不急着回去，一路上玩得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为了掩人耳目，范小刀换上一身江湖游侠的装束。

    李红绡则粘上了胡须，女扮男装，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，她是易钗而弁。

   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

    谁让她胸前波涛汹涌呢。

    到了山东道，越往北走，察觉路上的江湖人愈发多了起来。起初，每日能遇到三四拨人，离青州愈近，每日能碰到十几拨人，这让范小刀有些好奇，这日，趁着在一家茶摊喝茶，他跟一拨江湖中人搭话，道：“这位大侠，最近江湖上发生什么事了吗？怎么最近江湖人这么多？”

    为首的一名中年人道：“你不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才觉得好奇。”

    中年人道：“最近，山东武林发生了一件大事，青州府武林盟主发出了江湖令，要讨伐黑风寨，你遇到的这些江湖好汉们，多半是去青州替秦盟主助阵的！”

    讨伐黑风寨？

    范小刀心中一惊，表面却不动声色，“为何要讨伐黑风寨？”

    中年人道：“檄文上说，这些年来，黑风寨作恶多端，倒行逆施，祸害百姓，丧尽天良，江湖上的正义之士，人人得而诛之，我们这群人，正是受邀前去助拳。”

    “阁下与黑风寨可有仇？”

    “在此之前，都没听过有这么个门派。我们此番前去，自然不是为了檄文上那些鬼话。是这样的，秦盟主号召青州武林十八门派攻打黑风寨，每个门派出五百人，可是青州府就那么大的地方，哪里有这么多人，我们作为熟人朋友，受到了邀请前去帮忙。”

    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“那兄台可真够仗义！”

    “嗨，什么仗义，都是互相站场子，说到底，还是为了钱。对了，我看你二位，提刀带剑，应该也是江湖中人，若是无事，不如加入我们，与我们一起，去给青州府的威武门助威如何？就当是帮老兄我个忙，当然，这个忙也不是白帮，都有钱的。”

    范小刀问，“怎么算？”

    中年人道：“得看你做哪些活儿，像是站在后面摇旗呐喊，凑个人数，混个出场，每天八十文，包吃住。若是在前排,每天二百四十文，当然，你若武功尚可，能上前叫阵打上一架，无论输赢，每天九百六十文，若是受了伤，医药费另算。”

    范小刀奇道：“怎么还有零有整的？”

    中年人道：“实不相瞒，这些买卖，老哥我要抽取两成的利。”

    范小刀道，“这是中间商赚差价啊。”

    中年人道：“需求决定市场。像是青州府如此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，单靠一个青州府肯定撑不住场面，我们这些人就应运而生了。像你这样的，我觉得你接个一天二百四的活儿，也算是不错，既不用拼前面打打杀杀，又不用当个路人毫无存在感，会骂人，会嘲讽，能跟着起哄，能调动气氛，该哭时候哭，该喝彩时候喝彩，一天二百多文划算的很。”

    “有危险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中年人哈哈一笑，“绝对不会有危险。这里面门道多着哩。别看这次号称千人同盟，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像咱们这样，过去凑数撑场面的，到时候真正动起手来，也轮不到咱们，都是核心利益相关的，其他人都是凑热闹，还有钱赚，这次，青州府特意买了五千斤西瓜，到时候咱们还有瓜吃，何乐而不为？”

    范小刀啧啧称奇。

    还有这种玩法？

    难怪很多时候，所谓的武林大会，都是关键人物打架，分出胜败之后，其余人如作鸟兽散，原来是这个原因！

    只是，他离开黑风寨才两年，到底发生什么事，竟会引出这种十八门派齐讨黑风寨之事？

    中年人见他沉吟不语，以为他还在犹豫，于是道：“老弟，这个买卖，稳赚不赔，你接还是不接？”

    范小刀道：“好，我接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