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两百二十章 我自踏雪至山巅
沈括手捧圣旨一时难以自抑。
从熙宁九年站队错误,自己从三司使任上被贬为起居舍人后,沈括仕途急转直下。
而另一个时空历史上,沈括出任鄜延路经略使,先后攻下了党项浮图、吴堡、义合,葭芦,可谓能力卓著。
但在修筑永乐城时,沈括与种谔,徐禧的意见发生了分歧。在永乐城筑城的位置选择上,沈括的意见本来是对的,但为了迎合徐禧,又违心地同意了对方意见。
沈括人生中几个重大决定的错误,都是源自于一味地迎合上级。
而这一次沈括同样败在了此事,支援永乐城不力,应对失当的罪名被贬为筠州团练副使,随州安置。最后沦为与苏轼一般的待遇。
反观之前反对修筑永乐城的种谔,虽然也支援不力,却没有遭到任何处罚。
之后沈括虽处境有所好转,但从此远离了政治中心,他在在润州购置的梦溪园,在此隐居,最后创作不世名篇《梦溪笔谈》,到了绍圣年间时沈括病逝。
沈括一生著作良多,除了梦溪笔谈外,他还涉猎颇广著有科学,音乐,医术等书。
也算是意外之得。
但沈括的下半生一直处于郁郁不得志之状,才情和抱负都不得施展。
他本想在鄜延路经略使任上立下功劳再回中枢,但因永乐城之败反而遭到编管。
但这个时空沈括手捧任命的敕书,从一路经略使至节制三路。
沈括心道:“沈某先后跟从王介甫,吕吉甫,韩子华三位相公称得上三易其上,如今终可以称得上不易了,可以用心办点心里想办的事了。
想到这里,沈括接了圣旨,也接受了众将的道贺。
使者压低声音对沈括道:“韩枢密卸任后,咱家还要往环洲宣旨,还请沈知院领一路兵马同往环洲,接管局势!”
沈括听了心底一凛,当场领命。
随即沈括命刘昌祚镇守平夏城,自己则率大将折可适点三千精兵与使者,片刻后即是动身一并前往环洲。
沈括随军而前行,不久已是日暮,兵马仍是兼道而行。折家作为西军将门,折可适本是党项人出身。
而这队精骑中有近半都是归正的党项兵,沈括对折可适也是如学生一般。
他常唱白居易的缚戎人,以此来教谕手下番将。
此刻月明星稀下,沈括吟道,没蕃被囚思汉土,归汉被劫为蕃虏。
早知如此悔归来,两地宁如一处苦!
缚戎人,戎人之中我苦辛。
自古此冤应未有,汉心汉语吐蕃身。
沈括看待蕃将蕃兵便是这般,从党项归化的蕃将蕃兵本来中就有不少汉人,但朝廷边军不识大义,将他们粗鲁的归为了番人,使他们蒙受了不白之冤。
汉夷之间本就没有明显的分界线,几千年来汉入夷,夷入汉的也不在少数。
这首缚戎人在泾原路军中传唱甚多,也是无形地化解了汉军与蕃军中的隔阂。
听着沈括高唱,士卒们齐声从唱着不少,而使者随军之中也听得出是白居易的缚戎人,说得是一名冒死冒死从吐蕃强占的陇右地区逃回唐朝、却被当做吐蕃人而含冤流放的汉民。
使者闻言心道,这沈括真是善于治军,章丞相真是慧眼识人。
……
消息抵至韩缜府上时。
韩缜也不过早了半个时辰。就在那一刻时,他曾有反复之意,拥兵自重,不接圣旨,甚至举兵造反之事都在他脑海里过了过。
不过也仅仅是过了过,在气头上的念头而已。
韩缜明白,现在已不是五代时了,那时候军头,节度使杀朝廷派来的敕使,造反也是一句话的事,杀了也就杀了,甚至杀了后朝廷还不敢怎么样。
而现在自己将兵多年,韩家在西北军界又多有脉络,又是名义上的节制六路枢密使,可是要他造反不仅一点胜算也没有,也没有这个胆量。
韩缜本就是赌,若韦州胜了,天子必会否定章越而转而支持自己,要灭党项,从横山进攻才是大局所在。
但韦州败了,只能说成王败寇,自己无话可说。
韩缜想起年少时与几个兄长在庭院中赏雪玩耍,几位父兄商量从政之事,他羡慕不已。
但他的父亲韩亿却忧心忡忡地道:“我不愿尔等做官,但尔等既欲为之,一路要想清楚了。做官危险,易害自身。若尔等不过是中人之智,又无人提点教导,又无雄厚之家世,一朝便会被人斗垮的。”
“无论你之前再如何了得,都挨不过两三下。一封信,甚至一句话,几十年基业便被人拔起了。”
那日也是这般大雪,这样的景致,韩缜将父兄这番话听进去后。
他觉得有韩家这般背景,又有父兄教导,定是能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,成就不世功业。
这时候外人禀告,泾原路经略使沈括已是率精兵抵至城外。韩缜听了心底暗怒,好个章三,我便无此志,但也防备到此意了。
韩缜骂道:“沈括是何人?壬人也!连妻室都不知约束,岂为大丈夫?”
“竟也配为节帅!”
韩缜当即道:“我不与这等人为伍!”
说完韩缜点了心腹将校数十人,以庆州有警的为由,从环州直趋庆州去了,也不与使者和沈括照面。
当使者抵达环州城,知道韩缜擅离庆州不由又惊又怒。
……
汴京中某处。
“什么尔大宋要联女真对付我大辽,可笑!”
耶律乙辛闻言露出不屑之色。
李宪正色道:“本朝对女真所知也不多,只知乃古之肃慎,元魏时称勿吉隋唐时称呼靺鞨,而现在生女真是自黑水靺鞨出,到底如何也不清楚。”
耶律乙辛道:“我们契丹人没那么麻烦,以辫发和不辫发区分,你们汉人是既不髡发也不辫发,咱们契丹人只髡发不辫发,粟末靺鞨是只辫发不髡发,女真人是既髡发又变辫发。”
李宪恍然道:“原来如此,受教了。”
顿了顿李宪问道:“那为何魏王说,本朝不可联合女真呢?”
耶律乙辛不答反问:“是不是辽国要威胁攻宋了?其条件是不是要押我耶律乙辛回去?”
李宪闻言一愣,旋即点点头道:“魏王明断,但吾主不会将魏王交还回去的。”
耶律乙辛沉默片刻,冷笑道:“谢陛下好意了。大辽将女真分作生,熟二部……”
李宪从耶律乙辛那边打听消息后步出,然后向正在议事中的官家和章越禀告。
如今生女真中以完颜部居首。
完颜部已联合了白山部,耶悔部,统门部,耶赖部,土骨论部形成一个部落联盟。完颜部事辽谨慎,当时生女真部和五国部不少叛乱的,或熟女真受不了辽国压迫逃到生女真地带。
完颜部都替辽国铲平叛乱或是将逃人抓住押送回辽国,以表对辽国的忠顺。当时辽国鹰使到生女真各部,各部都要送女人给辽国鹰使暖床,甚至指名要有夫之妇或各部贵人的妻妾。
这也是辽国服从性测试的一部分。
但完颜部都忍了下来,而且完颜部还继续以辽国代理人身份自居,攻灭任何敢反抗辽国的女真部落,并通过不断攻袭周围的生女真部落,以壮大自己的实力。这时候女真完颜部首领为完颜劾里钵,现在完颜部部落联盟,已达到三十部之数。
章越听完对女真完颜部的隐忍和老辣着实佩服,这个政治谋略,战略定力简直在大气层。
因此耶律乙辛得出的结论,无论是高丽和女真现在都不可能答允自己的要求附宋叛辽,除非宋朝先站出来与辽国硬刚。
听了李宪的禀告,章越自是有些颜面无光,联络女真和高丽,一共对付辽国的计划,犹如镜花水月。
果真还是应了那句话‘别人答允你的都不算数,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才能算数’。
官家听到这里看向章越道:“卿以为如何?”
章越有些尴尬,自己一贯在天子和众臣面前都是以‘算无遗策’的表现自居的,但在对女真和高丽之事上判断出现了错误。
这也是穿越者的路径依赖。
章越知道历史上女真会背叛辽国,但没料到这个进度还是遥遥无期。现在的完颜部非但不是辽国的心腹之患,反是忠实打手。难怪耶律乙辛听说章越打算策动女真完颜部反叛辽国时,嗤之以鼻。
章越道:“耶律乙辛说这些年鹰路上女真部落多叛,都是被完颜部剿灭,臣记得历史上周事商也是如此。”
周朝也是西边羌人部落之中,但也是不断捕捉同为羌族出身的羌人进贡给商朝作为祭祀用的人牲,取得了商朝的信任,最后被商朝封为了方伯。
不过周朝以后都没有谈论此事,此正是周朝所掩盖的。就像很多大佬发家,都有一段不光彩的历史,所以避而不谈,后世人也为尊者讳。
后来周朝将商朝人殉的事也删去了,并大力废除此制度,这就是难能可贵之处。
作为商人后裔的孔子是一百个支持这一做法。所以后来孔子知道有人恢复用俑来陪葬时,这不好的记忆又浮现在心头,留下了那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。
顿了顿章越道:“陛下,咱们先联络上女真高丽便是,不一定要有什么准备,大家先贸易往来加深关系。”
“臣以为大事还是自举,不可依赖他人。”
官家深以为然道:“朕亦如此。”
“不过天下事都是一阴一阳,即使辽国内部存在对大宋用兵的主战派,但一定也有持重缓进的主和派,譬如辽大臣耶律颇的便反对用兵。”
章越道:“臣以为还是要先打这一战的,然后再与辽和谈。”
官家举棋难定地道:“若是不让凉州谈判不成,党项与辽国同时来攻如何?”
章越正色道:“陛下,事都已到了这一步,实在是寸步也退不得了,否则心血毁于一旦。”
“臣出身贫寒,每遇踌躇之事,总喜吟李白的行路难,欲渡黄河冰塞川,将登太行注雪满山。以叹时运之难!”
“但如今臣有另一首诗。无人扶我青云志,我自踏雪至山巅。若是命中无此运,亦可孤身登昆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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