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〇九八章 揣摩圣意
朱厚照想当的皇帝,是个无忧无虑可以纵情声色犬马的天子,在这熊孩子心目中,根本就不懂什么家国责任,他含着金钥匙出生,不需要考虑吃穿住行,也不需要担心将来工作和家庭,前半生当个无忧无虑的太子,后半生则做一个尽情享乐的皇帝。? ?
从一开始,熊孩子就把做皇帝当成是一件好玩的事情,浑然不知皇帝这个职业是多么艰巨的挑战。
此时乾清宫内,阁臣李东阳和谢迁,以及张懋、马文升、张鹤龄,一共五位大臣正在接受弘治皇帝传见。
刘健作为内阁辅,本应列席此次重要会议,但因刘健称病不起,朱祐樘没有勉强,便让刘健暂时留在家中养病。
朱祐樘手上拿着几份西北来的战报。
战报中,刘大夏表示已出兵往宁夏镇,收复榆林卫有望的同时,还可能在战事末端打几场说得过去的胜仗,顺便剿灭一些鞑靼部族,虽不能对战局有根本性的影响,也不会伤及鞑靼根本,但好在算是大明的一次绝地反击,朱祐樘又重新燃起建立文治武功的希望。
李东阳道:“陛下,西北之战已近尾声,刘尚书用兵神,若可在宁夏、陕西等地与鞑靼残余相遇,边军胜算颇高,或可一举收复失地,扬我大明国威!”
李东阳说的都是些套话空话,以至于朱祐樘觉得不怎么中听。
苦心准备一年的战事,征调几十万将士,云集边陲,结果反倒被鞑靼破关而入,几十万大军血洒疆场,结果只混了个“安慰奖”杀几个鞑靼人糊弄人,堵住百姓悠悠之口,朱祐樘不由觉得自己这皇帝当得很窝囊。
在朱祐樘看来,收复失地这个他可以期待,鞑靼人并无经营大明城池的打算,至于扬大明国威,他怎么都不会相信。
西北之前的系列败仗已是事实,除非此后能打得鞑靼人如丧家之犬,跟弘治十三年一样,反败为胜歼敌数万,亦或者长驱直入草原,这才是真正的“扬国威”,否则就是自欺欺人。
朱祐樘躺在病榻上,慢慢侧过头,神色间有些无奈,悠悠地叹了口气:“马尚书,你十多年前在西北之地用兵,数年于一日,对于西北形势有独到的判断,卿家以为,当如何用兵方能彻底扭转颓势?”
也许是弘治皇帝话问得太过直接,扭转颓势,弦外之音是皇帝并不承认光复延绥是“扬国威”,因为刘大夏收拾的很可能只是一批散兵游勇。
马文升若一味强调现在只是短暂遇挫,并无法令皇帝感到满意,只能改变口风,承认西北这一战的确有疏漏才导致失败,这责任显然不能让皇帝来背。
马文升道:“回陛下,西北战事进入最后阶段,不若稳中求胜,收复榆林卫左近之地,修复被损毁城墙,实不宜再大举兴兵。经年之后,西北民生有所恢复,再调兵北上,或可趁鞑靼不备,一举踏平草原!至不济也可光复河套!”
朱祐樘听了马文升的话,一时沉默不语。
李东阳和马文升虽为一代名臣,但涉及西北之战言论,都采用一个相似的观点,那就是帮皇帝开脱,不正面面对惨败。
李东阳主张的是西北仍旧有扭转战局的机会,可以扬大明国威,马文升则主张暂时求稳,先将这一战体面地结束,来年再去平鞑靼,说出个“一举踏平草原”这般不切合实际的说法。
在兵强马壮的时候都尚且不能征服鞑靼人,反倒被鞑靼打得满地找牙,等来年鞑靼兵锋更盛,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?
虽说李东阳和马文升都在提不切实际的目标,但他们有一条观点相似,就是西北之战已到收官时分,西北沦陷的土地,完全可以通过接下来一两个月的战事收复。
至于京畿安危,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,说明京城在他们眼里固若金汤。
张懋在旁一直没说话,此时趁机提出观点:“陛下,既然西北战事进入尾声,京师周边之地已久烽火,不若解除京畿之地戒严,令货物往来通畅,百姓可安居乐业,不令囤积居奇之徒为祸百姓!”
朱祐樘原本正在思考马文升的话,闻言问道:“京师有囤积居奇的不法商贾吗?”
张懋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,他提这件事,是因为从麾下将校报告中得知张氏兄弟借京城戒严大国难财,半夜私自打开城门,将城外货物运进城来,利用城内的物资短缺低买高卖。
张懋尚不知此事只是张延龄一人所为,跟张鹤龄无关,即便他心中有数,但他知道朱祐樘对两个小舅子一向偏帮,所以不愿意自触霉头把这事告诉皇帝,既让皇帝和张氏兄弟下不来台,又显得自己多嘴,给皇家找麻烦。
张懋只是肯定地点头:“有!”
“那……”
朱祐樘一时迟疑,其实在他心中,暂时不想将京师开禁,这跟西北战事的激烈程度无关,他是怕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别人觊觎皇位,京师戒严最有利于皇位传承。
难得西北用兵,给了朱祐樘京师戒严的机会,朱祐樘觉得自己身体每况愈下,便想着让京师多戒严几天,这也是他在自我感觉掌握不住朝政和兵权时的一种权宜之计。
只有戒严时,兵权才会牢牢掌控在皇帝手中。
朱祐樘是个善于纳谏的皇帝,犹豫不决之下,想问问别人的意见,执掌京营的张鹤龄突然上前奏禀:
“陛下,西北战事尚未平复,陛下又龙体有恙,如今京城周边大致太平,若将京师戒严解除,或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,不若暂且维持戒严,待年末西北彻底平复,鞑靼败退草原之后,再行议处!”
别的时候,张氏兄弟的话很不得弘治皇帝待见,主要是张氏兄弟没多少才学,容易在人前给皇帝“丢人”。
朱祐樘不喜欢这对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话,但这次不同,张鹤龄的话在朱祐樘听来很中听。
因为张鹤龄的话,恰好点中朱祐樘的心思。
在这种类似于朝堂议事的环节,能得到皇帝欣赏,不是提出有效建议的耿直大臣,而是能揣摩圣意的佞臣,所以历朝历代,不管是圣明君主还是昏聩的皇帝,既需要有刚直不阿、能为他做实事的大臣,也需要有揣摩君王心思做铮臣不能及之事的佞臣。
如果全都是些不苟言笑、成天讲道理论规矩的臣子,当个皇帝能累死。
朱祐樘很想赞同张鹤龄的提请,继续维持京师戒严,但现在只是两个人提出观点,张懋提出要解除戒严,张鹤龄则表示要维持,但张懋身份和地位却远在张鹤龄之上,张懋如此老臣的意见不去听,而偏听小舅子的意见,会让人觉得他听信谗言。
此时就需要有人站出来肯定张鹤龄的建议,只要形成二比一的形势,那朱祐樘就可以顺理成章应允张鹤龄的提请。
这个人,只能是善于察言观色、能够说漂亮场面话的谢迁。
朱祐樘以前之所以喜欢用谢迁这个人,不是因为谢迁多有本事,相反谢迁在有沈溪帮忙之前,在内阁三位大学士中办事能力相对较弱,只是以能说会道著称。
谢迁在揣摩人心理上,比之张鹤龄强了不知多少。
张鹤龄只是个从自己角度出,维持皇帝的利益,而谢迁则拥有体察人心的本事,能完全顾忌到皇帝的面子和尊严。
朱祐樘问道:“谢卿家,关于京师戒严之事,你如何看待?”
这种话,问到李东阳或者马文升那里,他们大多会把自己最真实的说法说出来,赞同或者不赞同,不但能提出观点,还能提出合适的理由。
但到了谢迁这里,谢迁不管自己的想法如何,先会想皇帝是怎么想的,或者说哪种说法最符合皇帝的心意。
谢迁一听,哎呀,不对啊,一个京师戒严的问题,至于皇帝会犹豫不决么?
张懋和张鹤龄有观点上的冲突,若皇帝心中倾向于采纳张懋的意见,断然不会要他这个阁臣出来说话,那就只有一种解释,皇帝更倾向于张鹤龄的观点,但因张鹤龄在身份、地位上跟张懋有差距,需要一个人出来附和张鹤龄的说辞,如此才能让皇帝在两种意见中做出“合适”的选择。
“回陛下。”
谢迁道,“老臣以为,京师应保持戒严为好。”
“哦,谢卿家如何会有此观点?”
朱祐樘一听就知道谢迁很懂事,回答正合他心意,说得也很直接,方便他采纳建议。
通常来说,只要是谢迁的观点,别人都不会有太大意见,不会再反驳,因为谢迁在体察圣意上做得比别人都出色。通常谢迁这么说了,那就说明皇帝的本意就是如此,没有必要去触怒皇帝。
谢迁道:“西北战事仍有不稳,京师如今秩序井然,若放开戒严,在短期内必定会影响民生,此时一动不如一静,继续保持戒严最好,只需在早晚各开一个时辰城门和市场,方便城内商户囤货和民众购买粮食菜蔬!”
朱祐樘以前觉得,谢迁能提出个跟他相符的意见就好,并不奢求谢迁能提出什么好建议。
但现在听到谢迁说“早晚开各开一个时辰城门和市场”,朱祐樘觉得很有道理,既保持了京师戒严,还保证了民生,可谓一举两得。
“此建议甚好,朕采纳!”朱祐樘欣然道。
在朱祐樘心中,谢迁的地位无形中又拔高了一截,殊不知谢迁的建议根本就是废话,因为即便谢迁不提这建议,京师还是会在早晚各开一个时辰城门,同时各大市场也会放开贸易,要不然戒严几个月,城里的老百姓都去喝西北风吗?
只是皇帝对于戒严不甚了解,所以让谢迁轻易就糊弄过去了。8
热门小说推荐: 《黄河捞尸人》 《最后一个盗墓者》 《茅山捉鬼人》 《盗墓笔记》 《我住在恐怖客栈》 《鬼吹灯》 《盗墓之王》 《藏海花》 《沙海》 《黄河鬼棺》 《茅山后裔》 《天眼》 《贼猫》 《历史小说》 《盗墓新娘》 《迷墓惊魂》 《我当道士那几年》 《我在新郑当守陵人》 《密道追踪》 《金棺陵兽》 《鬼吹灯之牧野诡事》 《黄河伏妖传》 《活人禁地》 《一代天师》 《镇阴棺》 《大秦皇陵》 《盗墓笔记之秦皇陵》 《墓地封印》 《皇陵宝藏》 《血咒迷城》 《天墓之禁地迷城》 《活人墓》 《守山人》 《午夜盗墓人》 《茅山鬼王》 《最后一个摸金校尉》 《镇墓兽》 《中国盗墓传奇》 《诡墓》 《盗墓特种兵》 《鬼喘气》 《鬼不语之仙墩鬼泣》 《龙棺》 《盗墓往事》 《最后一个道士》 《我的邻居是妖怪》 《三尸语》 《古墓密码》 《南山祖坟》 《摸金令》 《最后的抬尸人》 《鬼妻如玉》 《命师》 《最后一个守墓人》 《黄河捞尸二十年》 《我有一座冒险屋》 《九阴冥妻》 《深夜书屋》 《活人禁忌》 《13路末班车》 《地府巡灵倌》 《我的灵异档案》 《触墓惊心》 《茅山鬼术师》 《我的美女道士》 《我从恐怖世界来》 《凶城之夜》 《借尸填魂》 《阴阳异闻录》 《盗墓鬼话》 《民调局异闻录》 《阴阳先生》 《麻衣神算子》 《入殓师》 《黄河镇妖司》 《湘西奇闻录》 《聊斋县令》 《知客阴阳师》 《阴棺娘子》 《十月蛇胎》 《阴司体验官》 《天命葬师》 《我在阴司当差》 《盗尸秘传》 《阳间摆渡人》 《我盗墓那些年》 《阴阳掌门人》 《入地眼》 《妖妇》 《凶楼》 《阴阳鬼术》 《阴人墓》 《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》 《恐怖教室》 《走尸娘》 《地葬》 《帝陵:民国第一风水师》 《东北灵异先生》 《鬼夫在上我在下》 《阴妻艳魂》 《诡行记》 《抬龙棺》 《点灯人》 《黄大仙儿》 《凶宅笔记》 《山海秘闻录》 《我老婆身上有妖气》 《恐怖用品店》 《子夜十》 《人间神魔》 《冥夫要乱来》 《我是一具尸体》 《借阴寿》 《冥媒正娶》 《法医异闻录》 《葬阴人》 《盗墓家族》 《葬鬼经》 《我的老公是冥王》 《地府交流群》 《楼兰秘宫》 《龙王妻》 《巫蛊情纪》 《蛇妻美人》 《阴坟》 《活人祭祀》 《阴阳镇鬼师》 《茅山鬼捕》 《恐怖邮差》 《末代捉鬼人》 《麻衣鬼相》 《无限盗墓》 《古庙禁地》 《阴魂借子》 《灵车》 《民国盗墓往事》 《我身边的鬼故事》 《冥海禁地》 《阴倌法医》 《一品神相》 《黄河镇诡人》 《死人经》 《猎罪者》 《诡案追凶录》 《灵楼住客》 《河神新娘》 《长安十二阴差》 《阴兵镖局》 《阴阳快递员》 《生人坟》 《一夜冥妻》 《我在阴间开客栈》 《收尸人》 《凶灵秘闻录》 《我当捕快那些年》 《怨气撞铃》 《阴阳鬼探》 《冤鬼路》 《赘婿当道》 《驱魔人》 《无心法师》 《阴夫如玉》 《阴阳鬼咒》 《诡香销魂》 《阎王妻》 《棺材王》 《生死簿》 《天官诡印》 《民间诡闻怪谭》 《龙纹鬼师》 《女生寝室》 《王者之路》 《言灵女》 《点天灯》 《地铁诡事》 《异陵简》 《阴婚夜嫁》 《异探笔记》 《幽冥剪纸人》 《妖女莫逃》 《西夏死书》 《天才小毒妃》 《升棺见喜》 《阳间借命人》 《我是阴阳人》 《灵官》 《灵棺夜行》 《茅山守尸人》 《第一仙师》 《迁坟大队》 《大宋小吏》 《夜半鬼叫门》 《佛医鬼墓》 《捉鬼记》 《鬼服兵团》 《最后的摸金校尉》 《将盗墓进行到底》 《盗墓鬼城》 《棺山夜行》 《贩妖记》 《阴阳代理人之改命师》 《风水秘闻实录》 《暮夜良人》 《阴司夫人》 《伴娘》 《阴阳夺命师》 《出魂记》 《阴缘难续》 《诡镯》 《寒门宰相》 《灵异警事》 《民国奇人》 《我的邻居是女妖》 《小说排行榜》 《寒门状元》 《超级鬼尸》 《大唐第一长子》 《阴间那些事儿》 《岭南鬼术》 《封妖记》 《蛊夫》 《夜间飞行杀人事件》 《荒野妖踪》 《官场小说》 《都市言情》 《乡村小说》 《寻尸秘录》 《最后一个阴阳师》 《我的盗墓生涯》 《大漠苍狼》 《诡神冢》 《摸金校尉之九幽将军》 《天葬》 《鬼打墙》 《青囊尸衣》 《藏地密码》 《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》 《怒江之战》 《摸金天师》 《老九门》 《祖上是盗墓的》 《苗疆蛊事》 《苗疆蛊事Ⅱ》 《苗疆道事》 《人间鬼事》 《茅山鬼道》